第40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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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VIP]
“小姐！！”伯蒂急急忙忙跑到門口才剎車敲了幾下。
“進。”
林貝隨手抽了桌上一本書, 蓋在原本攤開的書頁上，側過點身子，看著伯蒂推門進來臉上有些不安地說：“小姐！那個歡迎宴會推遲了！”
林貝楞了楞：“推遲了？”
“對！”伯蒂壓低聲音說, “聽說是城堡剛才入夜之後遭遇了襲擊, 把城堡裏準備好的宴會大廳都摧毀了一半, 瓦特利少爺都被緊急召回了城堡。就是目前還不知道是魔獸還是那些黑暗物種幹的，從現場的痕跡來看, 都像是什麽魔獸的抓痕摧毀的，但是又有牧師感到現場說感應到了有黑暗元素的痕跡！”
“這個消息立馬在外面傳開了, 大家聽到之後都害怕這其中真的跟黑暗物種有關系，平民都晚上都鎖死了門窗, 貴族們都不想出門了，更別說參加宴會了！要不是學院這邊比他們住的莊園還要安全，估計學院裏大部分人早就被接回去了。”
伯蒂慌慌張張地一口氣說完，又覺得不對，連忙說道：“格倫多老師也聽到了消息，托亨利來通知我一聲, 告訴我讓您不用擔心, 因為學院裏的人會有他們老師們保護，整個學院外圍還設立了大型的魔法結界保護屏障, 必要時刻會比其他地方都安全很多！”
“明白了。”林貝點了點頭說，“現在外面……這麽緊張了嗎。”
伯蒂說：“主要是大家都怕一不小心遭遇了黑暗物種的襲擊。”
她說完想了想，低下聲說：“自從西裏爾閣下降臨後，黑暗物種們好像就有些出現的頻繁了, 好多地方都遭遇了襲擊, 前段時間聽說有一個偏遠的村莊全村都被摧毀了, 沒有一個人幸存, 就連攻擊村莊的異教徒都……”
伯蒂忽地捂住嘴，訕訕地笑了下。
她感覺自己最近面對小姐越來越放肆了，都有點不知道輕重，有些話好像不該這麽說出來。
林貝：“怎麽不說了？”
“你喜歡聽啊？”伯蒂眼睛亮了一下，接著興致沖沖地說道，“外面的局勢現在確實緊張了不少，雖然各大主城都還沒出現什麽問題，一般都是比較偏遠的小地方才會被黑暗物種襲擊，估計黑暗物種也是打算從小地方先下手，但是今天連波羅蒂亞的主城都遭遇了襲擊，這可就讓人很擔心了，沒人願意冒險。這也絕對是黑暗物種的挑釁！”
“不過。”伯蒂咽了口唾沫，幹巴巴地說，“不過現在只是傳言，還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是黑暗物種襲擊了城堡呢。所以只是說先推遲宴會，等查清楚了再做通知。”
“如果是的話。”
林貝輕聲說：“教廷估計會等不及了吧。”
伯蒂沒聽懂：“為什麽等不及？”
“等不及我和克蘿西再這麽繼續學習下去。他們會更想要強大的聖女和神使，或者，至少得讓他們看到目前我和克蘿西進步了的實力。”
“對了，伯蒂，我想問你一件事。”林貝忽然說，“你覺得，如果讓你跟黑暗物種相處，他們不會傷害你的那種情況下，你會害怕嗎？會恐懼嗎？”
“當然會啊！”伯蒂想都沒想就說，“黑暗物種多可怕啊，他們怎麽可能不會傷害我們……”
“我是說。”
“他們不會傷害你的情況下。”
伯蒂猶豫了會兒說：“那我也會……害怕吧。”
她想都沒想過這種事。
“小姐，您是在擔心黑暗物種來襲擊學院嗎？小姐，您不用害怕擔憂的。格倫多老師特意囑咐了我，讓我來告訴您的學院很……”
林貝打斷她，突然轉了話題說：“伯蒂，在學院這段日子，我白天要跟隨格倫多老師學習，你和莫爾應該都有自己的時間了，你們最近有在忙什麽嗎？”
伯蒂趕緊說：“沒有，我們哪有什麽好忙的！就、就只是沒事的時候，看了些書。”
林貝來了點興趣，她笑了下說：“都看了些什麽？方便拿給我看看嗎？”
“啊？”伯蒂反應過來，以為他們的小姐是要臨時考察，連忙回屋子裏又去喊了莫爾，兩人緊張得手心出汗，各自抱了幾本書小心翼翼地遞上去。
“小姐，您請看。這些都是我們這段時間看過的書。”
林貝抽出他們倆各自放在最下面的書，分別看了看。
伯蒂見她在某一頁停得有些久，偷偷瞄一眼說：“這一頁是因為莫爾有很多字都不認識，所以托我幫他講解了下大概意思，然後有一些註解和發音我都標在了上面，所以會顯得有點亂。”
林貝不慌不忙，又翻開另一本看。
“這、這是因為我當時看到時下意識圈了起來。”伯蒂解釋道，“是……只是剛巧看到這裏寫到了重點，所以才圈起來。沒有別的意思。”
十幾分鐘後，在兩人忐忑不安的眼神中，林貝眼裏含笑地合上了書。
“都挺不錯的。”她說。
伯蒂和莫爾兩人連忙松了口氣。
“我看你們一個對牧場感興趣，一個對養馬感興趣。”林貝雙手交疊在膝蓋上問道，“可以分別說下你們倆對他們的看法，從書中看到了什麽，又有什麽想法嗎？”
這話很快就激起了兩人的講話欲望，他們先後滔滔不絕地講起來，兩人似乎對對方的想法都相當熟悉，當一方有些結結巴巴時另一方立馬就接著解釋。
片刻後，伯蒂和莫爾嘴巴都有些幹了，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的小姐好像一直都沒打斷他們。
等想起這一點時，兩人局促地看了她一眼，趕緊閉上了嘴。
林貝也聽得差不多，她笑道：“沒想到你們倆還有這種天賦，挺有想法，想法也很成熟。”
兩人尷尬地笑了一下，剛想多解釋幾句，就見她打開一個錢袋往桌上倒。
林貝當著他們的面數了數，分成兩袋，給他們一人一袋。
“拿著。”
兩人相當不安，也不敢收下：“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麽？您不會是想趕我們走吧。我們知道錯了小姐，請您原諒我們！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他們兩個人差點跪下，林貝哭笑不得地攔住他們。
“想什麽呢。”林貝說，“只是給你們一些金幣，讓你們在有空的時候去做些喜歡又有意義的事，完成你們的想法。”
她看他們兩人表情實在是快哭了，驀地沈下臉，看了眼金幣數量說：“這麽多金幣。一人五百個，各自經營牧場和養馬場，有問題嗎？告訴我，這些金幣，半年之內能不能成功，能不能完成目標？還是說現在外面緊張的連這些都不讓做了？”
伯蒂和莫爾呆了一下，兩人對視一眼，立馬說道：“當然不是。完全沒問題！”
他們松了口氣，笑著說：“原來是小姐想開始打造自己的產業了，小姐您直接說啊，我們保證能為您經營好產業的！您放心吧！”
林貝暗自嘆了口氣，揚起臉說：“那去吧。早點休息。”
伯蒂和莫爾笑瞇瞇地抱著書和錢袋回自己的房間了。
林貝再重新翻開桌上自己的那幾本書時，頓時就覺得有些頭疼。
烏鴉被她放到那個專屬枕頭上一動不動，就跟靈魂出竅一樣。
林貝掃了一眼，又重新集中精神，把註意力放回書上。
這幾本書，都是她從力加爾商會帶回來的那幾本。
書皮和內頁都有些磨損，其中有兩本書，她非常眼熟。
《大陸史》和《魔法元素》，但與她原先的那兩本不同，力加爾商會帶回的更加細致，內容更加繁瑣，但同時，也有一些現在看不到的內容。
比如，人們都以為天使是出於另一個地方的存在，包括惡魔，兩者是死敵。
但其實，惡魔和天使以前本身就在大陸上，兩者剛開始的關系並不像現在這麽敵對，只不過後來，慢慢地天使看不慣惡魔的做法，惡魔也看不慣天使的行為，兩方開始出現小的爭端，又漸漸演變成小型戰場的鬥爭，再接著還有大陸上各個種族的原因，形成了兩方派別。
而在這其中，教廷很早的出現，成了天使與人們溝通的橋梁。
不過林貝捋了捋時間線，教廷出現時，兩方只是小爭端，而在教廷漸漸擁有一定的地位和信任時，也是天使和惡魔小型鬥爭的開始。
又到最後三十年前的那場大型戰爭，雙方損失慘重。
惡魔身死，黑暗陣營可以說是被趕出了南星大陸，也可以說是他們主動撤退，遷移到了北厄大陸。
北厄大陸也有一些本土的部族，不過也同樣參與了戰場，更是因為他們一開始選擇黑暗陣營，所以後來才成為了黑暗一方轉移的地點。
兩個大陸之間只能通過港口的船只進行來往，那一片海域，也被稱為“死海”，因為裏面生活了許多亡靈。
這些亡靈攔截了光明方的腳步。
而這只是他們沒再進行追捕原因中的其中一個。
還有最重要的原因——自惡魔退出南星大陸後，天使一族自發性地離開了南星大陸。
他們認為，惡魔不在時，以他們自己的特殊性和特殊的能力，也不應該出現在大陸上，打破人類之間和大陸上的平衡，於是他們開始遷移到“天使島”，沒人知道那是哪裏。
只知道天使島就跟深淵一樣，似乎是天使和惡魔的誕生之地，存在這個世上，卻沒有人能找到。
天使離開前，教廷向他們提出請求，在南星大陸的邊界結合所有魔法師共同的力量，一起設立了結界。只能出，不能進，保證了大陸的安全。
這之後大陸上終於陷入了短暫的和平，但這種安寧很快就結束了。
因為教廷開始大肆地搜查，擁有黑暗元素天賦的人，稱他們為異教徒，不論男女老少不論是否作惡是否無辜都必須將他們處死，南星大陸上開始了一場針對異教徒的追殺。
是的，在這場大型追殺之前，異教徒並不叫異教徒，而是黑暗魔法師。
他們在這之前，只是眾多元素魔法師中的一種——但是沒人記得。
這是一本，真正的先輩所記載而流傳下來的《大陸史》。
最後的字跡越來越淡，分的越來越開，像是記載者沒什麽力氣再繼續寫下去，只匆匆寫了當時的教皇被黑暗魔法師之首即稱為黑暗女神的人殺死之後，沒了墨跡。
而《魔法元素》的內容裏，也同樣毫不隱瞞的記載了，關於黑暗魔法該如何修習，也有什麽咒語和獨特的黑暗魔法等等。
等林貝看完這些內容時，已經深夜了，她手肘抵在桌上，雙手揉著眼睛，腦海裏全是那些咒語魔法不斷地交叉回蕩。
這些密密麻麻的咒語仿佛變成了催眠咒，腦袋逐漸變沈，她在僅有的理智中，把書合上放好，一頭栽倒在床上。
‘你——！’老人倒在血泊中，面目幾乎全毀，只有眼睛的一邊是完好的，其他地方全都腐爛不堪，彌漫著一股黑色的死氣，他卻猖狂地大笑起來，‘你放棄吧！我不會死的！就算你死了，我也絕對不會死的！你只有你一個人了，而我，我不一樣，我身後還有其他種族！只有你只有你咳……’
他捂著胸口猛地咳出一灘血來。
而在他對面，那一團被光明和雷電爆炸性魔法所包裹住的黑影，驀地笑了兩聲。
清脆的，卻並不絕望的，反倒是多出了一絲胸有成竹的笑意。
‘是嗎。’
‘那麽，我會來找你的。’
老人眼睛一瞪，猙獰地擡起頭盯著她。
眼前的一切全部炸成了碎片，無數的樹木、建築在這種恐怖的力量中化為粉末，一道柔和的光屏落在老人身前，擋下這種令人畏懼的力量。
而在這之外，原本共同匯聚力量施展法術的魔法師、牧師、大主教、精靈等等，在驚慌之後收起了法杖，卻完全來不及避開，他們驚恐地朝著老人和他身邊的那個精靈耳跑去，那兩人冷漠地看著這一切，在尖叫聲中除他們兩人之外的人，都為這份土地增添了一些粉末。
‘這個魔法根本無法控制。’對方說，‘僅此一次。回去必須銷毀記載，不可能再出現。老朋友，我也沒有足夠的子民貢獻給你的魔法研究了。’
老人冷笑一聲。
他們在這片空曠死寂之地待了許久。
有一道視線在看著他們。
那個視線，無形，無影，看不見，摸不著，卻一直存在。
畫面開始扭曲而模糊。
在最後一刻，老人推開對方，直起身子往外走去，那是一張——布侖登的臉。
床上的少女猛地坐了起來，冷吸一口氣，她也發覺自己的手腳都冰涼得不像話。
哦，她忘了蓋被子。
林貝捂住臉，腦袋昏昏沈沈地發蒙。
她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累的夢，夢境在她醒來後已經有些記不清，卻又好像留了點模糊的印象。
她為什麽會夢見布侖登？
·
這一天是奧格斯學院的放假日。
盡管在許多老師的勸說下，有一些學生選擇留下，但是更多的還是選擇回家，尤其是就在波羅蒂亞主城的那些貴族們。
而在教廷的某一處，一個寬敞華麗的房間裏，正充斥著交纏的聲音和一些難以入耳的話語，以及，某種驚恐的尖叫聲。
門口的守衛聽聽著，四目對視。
“下個輪值的是什麽時候？”一人忍不住說。
“好像……還要個半小時。”
那人憤憤道：“這種時候就該叫他們早點過來輪值！”
“兄弟，忍忍，忍忍就過去了。”對方勸道。
“這能忍？”他往對面那人下面掃了一眼，怒道，“你能忍我不能！那是你不行不是我！”
“滾！”
話音剛落，房間內安靜了一瞬，聲音小了許多。
守衛們立馬站直了身子。
大門從裏面拉開。
出來的人睡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並沒有系緊，還能看清他身上的痕跡，空氣中還散發著某種氣味。
“處理下。”柯布斯扭了扭手腕，面無表情地說，“她看到了我的臉。”
“是！明白！”
其中兩名守衛馬上進入房間，熟練地拖著已經昏迷的女孩出來送至樓下，一路上流淌的血跡也很快被他們擦拭幹凈。
柯布斯轉了下脖子，走到窗邊往下方掃了幾眼，漫不經心地說：“今天的那份還沒送來？”
“已經通知在路上了，應該很快就到……”
他一下抽出守衛身側的佩劍，停在對方脆弱的脖頸邊，笑了下：“現在就要。怎麽，在外面待久了，連你們也忘了我是誰？”
“不、不敢，是他們真的已經——”
“柯布斯少爺！”
匆忙趕來的牧師立馬跪在柯布斯面前，雙手舉起托盤於頭頂呈上：“抱歉，因為今天要處理黑暗物種襲擊的事，屬下這才來遲了。”
“哦。”柯布斯看了一眼，笑笑說，“你是父親的人，我記得，不怪你。”
“但是你。”他對著守衛的臉比劃了下說，“讓我有點不高興。”
守衛身子一顫，咬了咬牙，主動拿過劍切下自己的一根手指說：“屬下願意接受責罰。”
“沒事，不用緊張，這樣就很好。”
柯布斯笑著說完，轉過頭，俯視著看向托盤裏的那個只有手指大小的銀色酒杯。
杯子裏的液體是血紅的，卻飄蕩著一股香甜的氣味，這股氣味讓周圍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氣，又在柯布斯擡起眼時下意識憋住氣。
他拿起來小小地抿了一口。
原本笑盈盈的表情瞬間冷下，“呸”了一口，他冷笑一聲，把銀杯裏的液體往一旁的花盆裏潑去，餘下的在地上灑出一條細長的痕跡。
“我要新鮮的。”
“你們送給我的是什麽？”他冷聲說，“味道都變了！”
送來的人怔怔地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擦幹凈。”柯布斯一腳踢向旁邊的守衛，“地上全都給我擦幹凈，不要讓我發現你們偷偷舔了一口，除非你們想做一條該死的狗！”
“是是是是！”
在那兩個守衛去清理幹凈時，那名牧師艱難地出聲道：“少爺，那真的是新鮮的……”
柯布斯看過去：“你說什麽？”
牧師改口說：“那您想要怎麽做？”
“把那個精靈帶到我面前來，我要親自看著你們弄。”
柯布斯皺著眉，看上去對這件事真的很不滿意。
但他的面容紅潤的異常，體表上的青筋看上去凸起了一些，這一切都說明，剛才那一口其實是有作用的。
“但是，教皇大人說那個精靈要好好飼養，因為尼先河那邊已經不太能給我們提供充足的數量。而且您知道現在教皇正在處理城堡那件事，暫時不在教廷，我們得向他先通報一聲才能……”
柯布斯擡起腳，踩向他的肩膀，他稍稍用了點，牧師瞬間被他壓在了地面上。
“我父親的東西，難道不是我的東西？”他沈聲說，“他能換來換去的東西，我連叫過來，看一眼都不行？你太讓我失望了，父親讓你們服侍我，你們就是這樣的態度？我只是有點好奇，又沒做什麽。”
“對、對不起少爺，是我剛才沒說清楚！我是說，那個精靈我們最近飼養的很好，帶到您面前來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您稍等一會兒，馬上、馬上就會送到！”
“原來是這樣，那你去吧。”柯布斯收回腳，笑笑說，“我在這裏等你。”
這樣才是他的身份該做的事。
要什麽，就得有什麽。
什麽學院，什麽瓦特利，什麽聖女，什麽神使，不都應該是在他掌心玩弄的對象？
哦，就是那個貝伊絲，有點意思。
可以再多留點時間，現在有意思的事情可不多了……
他臉上掛著笑容，哼了幾個愉悅的音調。
就在柯布斯轉過身，邁開步子，快要回房間時，他們的窗外靜靜地降落了一只烏鴉。
他眼底閃過一抹紅色，腳下一頓，突然又回過身，簡單的在腰間系了下，向外走去。
“少、少爺？”
柯布斯掃了守衛一眼，笑了下說：“我要去聖殿。”
“好、好的。”守衛連忙跟上他，來到聖殿門口時，向趕來的守門人說明白了他的來意。
對方遲疑地說道：“柯布斯少爺，是這樣，因為教皇大人還沒有回來，所以我現在暫時沒法……”
柯布斯勾起嘴角：“你是說，我進不去？”
“教廷裏，居然有我進不去的地方？”他打量著對方，笑意有些讓人瘆得慌，“你是這個意思嗎？你是說我柯布斯，在這裏還有我不能去的地方？我沒聽錯吧？”
守衛見狀，趕緊湊到對方耳邊低聲說道：“他剛喝了精靈血。”
那人眼皮一跳，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每次喝完精靈血，柯布斯少爺都會出現不可控的情況，誰也不知道他會發什麽樣的瘋，但是不管什麽樣的瘋，受傷的只會是他們，如果反抗——
那更不行。
反抗了教皇的兒子，無異於是在打教皇的臉。
他們會更慘。
想到這，他擦了擦臉上的冷汗，讓開到一旁，順便伸手操作了下聖殿大門上的魔法陣，在大門打開後，做了個請的手勢。
“您請進。”
柯布斯徑直走到那個最上面的座位，轉身坐下，長長地舒了口氣，慵懶地說：“你先出去，我坐一會兒。”
“呃，可是——”
“滾！我需要安靜！你要我重覆多少遍？！”
對方無奈地關好了門。
在這之後柯布斯木木地來到神像之後，伸手摸索，墻壁上的魔法像是自動感應到他的氣息，收起了攻擊性，很快，他打開了那個暗道，再接著回到座位，閉上眼，忽然腦袋一倒，徹底昏睡過去。
‘嘖。’
隱身的烏鴉這才緩緩現身，聲音嫌棄又厭惡。
‘教廷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烏鴉轉頭進入暗道。
暗室底層石臺上的骨架，終於等來了它的主人，不停地顫抖，似乎就要從石臺上迫不及待地飛出。
接著，石臺上的骨架一節一節的消失，而半空中的虛影正一點一點的顯現。
沒過一會兒，石臺上空無一物。
而某個高大的身影久違又自在地甩了下他的尾巴，手指微微一動，石臺上再次浮現出一具骨架。
空間內響起一道低沈而古老的語調，眨眼之間，從半空中撕開一個裂縫，許多的亡靈一個又有一個地鉆入骨架內。
一具充滿著黑暗力量的骨架再次形成。
某惡魔低笑了兩聲，忽地，他似乎又想起什麽，低頭看向現在的自己。
笑意收斂，沈默了。
片刻後，柯布斯再次睜眼，合上暗門，又坐回座位上。
直到外面的人有些擔憂地推開門，這才發現他已經沈睡過去。
“唉，真的是……”那人只好又跑出去喊人，“柯布斯少爺睡著了，你們把他送回房間。”
而另一邊。
坐在桌前默念咒語的林貝感覺一陣涼風吹進來，接著眼前暗下一片陰影。
她擡頭一看，是窗戶開了。
又關上。
烏鴉飛了進來。
林貝目光落到枕頭上，那裏還有另一只烏鴉。
某惡魔揮揮翅膀，那個瘦小的烏鴉轉眼消失在他們面前。
林貝繼續埋下頭開始默念咒語。
‘咳。’
林貝擡起眼：‘有事？’
‘人類。’
某惡魔抖了抖羽毛說道：‘你覺得，惡魔可怕嗎？’
‘？’
這什麽問題？
林貝上下打量他：‘有事說事，我忙著呢。’
他低聲說：‘你應該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我時，我的模樣。’
‘烏鴉？’
惡魔的一雙紅眼珠子瞪著她。
‘哦……’林貝在這種譴責的目光下，終於記起來了那一幕，那個浴血而出的怪物。
她眉頭微微蹙起。
惡魔眼神一沈。
人類，這就是人類。
他們每一個都是這樣，連她也——
林貝突然發現自己腰間被什麽東西勒緊，她動了動，雙手抓住那股力量，摸到了一股熟悉的冰涼的觸感。
她低頭一看，呼吸之間，浮現出一條比她手臂還粗的黑色尾巴纏上了她的腰，再擡頭時，便陷入了毛茸茸的懷抱中，像是輕柔的羽毛被褥。
大概是懷抱吧。
因為她的眼睛被一只冰冷的爪子遮住了，看不到任何東西。
然而爪子上那些銳利堅硬，且比起人來說相當粗長的尖甲卻隔了一點距離，虛虛地搭著。
“有什麽可怕的？”惡魔在她耳邊壓抑著憤怒問道。
吹出的熱氣讓林貝不自覺抖了一下。
這一幕落入到惡魔眼中，更讓他的情緒差點失控。
下一瞬，房間內再次只剩下她一人，除了，那個在半空中落下的黑色羽毛。
根本沒有給她反應過來的機會。
林貝怔怔地伸出手接住。
‘戴維爾？’
沒人回應她。
▍作者有話說:
寫了老久。
抱歉抱歉，我也不想那麽遲更新的，但是你們看字數！！！
又是在碼字中度過七夕的一天。
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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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伯蒂急急忙忙跑到門口才剎車敲了幾下。
“進。”
林貝隨手抽了桌上一本書, 蓋在原本攤開的書頁上，側過點身子，看著伯蒂推門進來臉上有些不安地說：“小姐！那個歡迎宴會推遲了！”
林貝楞了楞：“推遲了？”
“對！”伯蒂壓低聲音說, “聽說是城堡剛才入夜之後遭遇了襲擊, 把城堡裏準備好的宴會大廳都摧毀了一半, 瓦特利少爺都被緊急召回了城堡。就是目前還不知道是魔獸還是那些黑暗物種幹的，從現場的痕跡來看, 都像是什麽魔獸的抓痕摧毀的，但是又有牧師感到現場說感應到了有黑暗元素的痕跡！”
“這個消息立馬在外面傳開了, 大家聽到之後都害怕這其中真的跟黑暗物種有關系，平民都晚上都鎖死了門窗, 貴族們都不想出門了，更別說參加宴會了！要不是學院這邊比他們住的莊園還要安全，估計學院裏大部分人早就被接回去了。”
伯蒂慌慌張張地一口氣說完，又覺得不對，連忙說道：“格倫多老師也聽到了消息，托亨利來通知我一聲, 告訴我讓您不用擔心, 因為學院裏的人會有他們老師們保護，整個學院外圍還設立了大型的魔法結界保護屏障, 必要時刻會比其他地方都安全很多！”
“明白了。”林貝點了點頭說，“現在外面……這麽緊張了嗎。”
伯蒂說：“主要是大家都怕一不小心遭遇了黑暗物種的襲擊。”
她說完想了想，低下聲說：“自從西裏爾閣下降臨後，黑暗物種們好像就有些出現的頻繁了, 好多地方都遭遇了襲擊, 前段時間聽說有一個偏遠的村莊全村都被摧毀了, 沒有一個人幸存, 就連攻擊村莊的異教徒都……”
伯蒂忽地捂住嘴，訕訕地笑了下。
她感覺自己最近面對小姐越來越放肆了，都有點不知道輕重，有些話好像不該這麽說出來。
林貝：“怎麽不說了？”
“你喜歡聽啊？”伯蒂眼睛亮了一下，接著興致沖沖地說道，“外面的局勢現在確實緊張了不少，雖然各大主城都還沒出現什麽問題，一般都是比較偏遠的小地方才會被黑暗物種襲擊，估計黑暗物種也是打算從小地方先下手，但是今天連波羅蒂亞的主城都遭遇了襲擊，這可就讓人很擔心了，沒人願意冒險。這也絕對是黑暗物種的挑釁！”
“不過。”伯蒂咽了口唾沫，幹巴巴地說，“不過現在只是傳言，還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是黑暗物種襲擊了城堡呢。所以只是說先推遲宴會，等查清楚了再做通知。”
“如果是的話。”
林貝輕聲說：“教廷估計會等不及了吧。”
伯蒂沒聽懂：“為什麽等不及？”
“等不及我和克蘿西再這麽繼續學習下去。他們會更想要強大的聖女和神使，或者，至少得讓他們看到目前我和克蘿西進步了的實力。”
“對了，伯蒂，我想問你一件事。”林貝忽然說，“你覺得，如果讓你跟黑暗物種相處，他們不會傷害你的那種情況下，你會害怕嗎？會恐懼嗎？”
“當然會啊！”伯蒂想都沒想就說，“黑暗物種多可怕啊，他們怎麽可能不會傷害我們……”
“我是說。”
“他們不會傷害你的情況下。”
伯蒂猶豫了會兒說：“那我也會……害怕吧。”
她想都沒想過這種事。
“小姐，您是在擔心黑暗物種來襲擊學院嗎？小姐，您不用害怕擔憂的。格倫多老師特意囑咐了我，讓我來告訴您的學院很……”
林貝打斷她，突然轉了話題說：“伯蒂，在學院這段日子，我白天要跟隨格倫多老師學習，你和莫爾應該都有自己的時間了，你們最近有在忙什麽嗎？”
伯蒂趕緊說：“沒有，我們哪有什麽好忙的！就、就只是沒事的時候，看了些書。”
林貝來了點興趣，她笑了下說：“都看了些什麽？方便拿給我看看嗎？”
“啊？”伯蒂反應過來，以為他們的小姐是要臨時考察，連忙回屋子裏又去喊了莫爾，兩人緊張得手心出汗，各自抱了幾本書小心翼翼地遞上去。
“小姐，您請看。這些都是我們這段時間看過的書。”
林貝抽出他們倆各自放在最下面的書，分別看了看。
伯蒂見她在某一頁停得有些久，偷偷瞄一眼說：“這一頁是因為莫爾有很多字都不認識，所以托我幫他講解了下大概意思，然後有一些註解和發音我都標在了上面，所以會顯得有點亂。”
林貝不慌不忙，又翻開另一本看。
“這、這是因為我當時看到時下意識圈了起來。”伯蒂解釋道，“是……只是剛巧看到這裏寫到了重點，所以才圈起來。沒有別的意思。”
十幾分鐘後，在兩人忐忑不安的眼神中，林貝眼裏含笑地合上了書。
“都挺不錯的。”她說。
伯蒂和莫爾兩人連忙松了口氣。
“我看你們一個對牧場感興趣，一個對養馬感興趣。”林貝雙手交疊在膝蓋上問道，“可以分別說下你們倆對他們的看法，從書中看到了什麽，又有什麽想法嗎？”
這話很快就激起了兩人的講話欲望，他們先後滔滔不絕地講起來，兩人似乎對對方的想法都相當熟悉，當一方有些結結巴巴時另一方立馬就接著解釋。
片刻後，伯蒂和莫爾嘴巴都有些幹了，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的小姐好像一直都沒打斷他們。
等想起這一點時，兩人局促地看了她一眼，趕緊閉上了嘴。
林貝也聽得差不多，她笑道：“沒想到你們倆還有這種天賦，挺有想法，想法也很成熟。”
兩人尷尬地笑了一下，剛想多解釋幾句，就見她打開一個錢袋往桌上倒。
林貝當著他們的面數了數，分成兩袋，給他們一人一袋。
“拿著。”
兩人相當不安，也不敢收下：“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麽？您不會是想趕我們走吧。我們知道錯了小姐，請您原諒我們！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他們兩個人差點跪下，林貝哭笑不得地攔住他們。
“想什麽呢。”林貝說，“只是給你們一些金幣，讓你們在有空的時候去做些喜歡又有意義的事，完成你們的想法。”
她看他們兩人表情實在是快哭了，驀地沈下臉，看了眼金幣數量說：“這麽多金幣。一人五百個，各自經營牧場和養馬場，有問題嗎？告訴我，這些金幣，半年之內能不能成功，能不能完成目標？還是說現在外面緊張的連這些都不讓做了？”
伯蒂和莫爾呆了一下，兩人對視一眼，立馬說道：“當然不是。完全沒問題！”
他們松了口氣，笑著說：“原來是小姐想開始打造自己的產業了，小姐您直接說啊，我們保證能為您經營好產業的！您放心吧！”
林貝暗自嘆了口氣，揚起臉說：“那去吧。早點休息。”
伯蒂和莫爾笑瞇瞇地抱著書和錢袋回自己的房間了。
林貝再重新翻開桌上自己的那幾本書時，頓時就覺得有些頭疼。
烏鴉被她放到那個專屬枕頭上一動不動，就跟靈魂出竅一樣。
林貝掃了一眼，又重新集中精神，把註意力放回書上。
這幾本書，都是她從力加爾商會帶回來的那幾本。
書皮和內頁都有些磨損，其中有兩本書，她非常眼熟。
《大陸史》和《魔法元素》，但與她原先的那兩本不同，力加爾商會帶回的更加細致，內容更加繁瑣，但同時，也有一些現在看不到的內容。
比如，人們都以為天使是出於另一個地方的存在，包括惡魔，兩者是死敵。
但其實，惡魔和天使以前本身就在大陸上，兩者剛開始的關系並不像現在這麽敵對，只不過後來，慢慢地天使看不慣惡魔的做法，惡魔也看不慣天使的行為，兩方開始出現小的爭端，又漸漸演變成小型戰場的鬥爭，再接著還有大陸上各個種族的原因，形成了兩方派別。
而在這其中，教廷很早的出現，成了天使與人們溝通的橋梁。
不過林貝捋了捋時間線，教廷出現時，兩方只是小爭端，而在教廷漸漸擁有一定的地位和信任時，也是天使和惡魔小型鬥爭的開始。
又到最後三十年前的那場大型戰爭，雙方損失慘重。
惡魔身死，黑暗陣營可以說是被趕出了南星大陸，也可以說是他們主動撤退，遷移到了北厄大陸。
北厄大陸也有一些本土的部族，不過也同樣參與了戰場，更是因為他們一開始選擇黑暗陣營，所以後來才成為了黑暗一方轉移的地點。
兩個大陸之間只能通過港口的船只進行來往，那一片海域，也被稱為“死海”，因為裏面生活了許多亡靈。
這些亡靈攔截了光明方的腳步。
而這只是他們沒再進行追捕原因中的其中一個。
還有最重要的原因——自惡魔退出南星大陸後，天使一族自發性地離開了南星大陸。
他們認為，惡魔不在時，以他們自己的特殊性和特殊的能力，也不應該出現在大陸上，打破人類之間和大陸上的平衡，於是他們開始遷移到“天使島”，沒人知道那是哪裏。
只知道天使島就跟深淵一樣，似乎是天使和惡魔的誕生之地，存在這個世上，卻沒有人能找到。
天使離開前，教廷向他們提出請求，在南星大陸的邊界結合所有魔法師共同的力量，一起設立了結界。只能出，不能進，保證了大陸的安全。
這之後大陸上終於陷入了短暫的和平，但這種安寧很快就結束了。
因為教廷開始大肆地搜查，擁有黑暗元素天賦的人，稱他們為異教徒，不論男女老少不論是否作惡是否無辜都必須將他們處死，南星大陸上開始了一場針對異教徒的追殺。
是的，在這場大型追殺之前，異教徒並不叫異教徒，而是黑暗魔法師。
他們在這之前，只是眾多元素魔法師中的一種——但是沒人記得。
這是一本，真正的先輩所記載而流傳下來的《大陸史》。
最後的字跡越來越淡，分的越來越開，像是記載者沒什麽力氣再繼續寫下去，只匆匆寫了當時的教皇被黑暗魔法師之首即稱為黑暗女神的人殺死之後，沒了墨跡。
而《魔法元素》的內容裏，也同樣毫不隱瞞的記載了，關於黑暗魔法該如何修習，也有什麽咒語和獨特的黑暗魔法等等。
等林貝看完這些內容時，已經深夜了，她手肘抵在桌上，雙手揉著眼睛，腦海裏全是那些咒語魔法不斷地交叉回蕩。
這些密密麻麻的咒語仿佛變成了催眠咒，腦袋逐漸變沈，她在僅有的理智中，把書合上放好，一頭栽倒在床上。
‘你——！’老人倒在血泊中，面目幾乎全毀，只有眼睛的一邊是完好的，其他地方全都腐爛不堪，彌漫著一股黑色的死氣，他卻猖狂地大笑起來，‘你放棄吧！我不會死的！就算你死了，我也絕對不會死的！你只有你一個人了，而我，我不一樣，我身後還有其他種族！只有你只有你咳……’
他捂著胸口猛地咳出一灘血來。
而在他對面，那一團被光明和雷電爆炸性魔法所包裹住的黑影，驀地笑了兩聲。
清脆的，卻並不絕望的，反倒是多出了一絲胸有成竹的笑意。
‘是嗎。’
‘那麽，我會來找你的。’
老人眼睛一瞪，猙獰地擡起頭盯著她。
眼前的一切全部炸成了碎片，無數的樹木、建築在這種恐怖的力量中化為粉末，一道柔和的光屏落在老人身前，擋下這種令人畏懼的力量。
而在這之外，原本共同匯聚力量施展法術的魔法師、牧師、大主教、精靈等等，在驚慌之後收起了法杖，卻完全來不及避開，他們驚恐地朝著老人和他身邊的那個精靈耳跑去，那兩人冷漠地看著這一切，在尖叫聲中除他們兩人之外的人，都為這份土地增添了一些粉末。
‘這個魔法根本無法控制。’對方說，‘僅此一次。回去必須銷毀記載，不可能再出現。老朋友，我也沒有足夠的子民貢獻給你的魔法研究了。’
老人冷笑一聲。
他們在這片空曠死寂之地待了許久。
有一道視線在看著他們。
那個視線，無形，無影，看不見，摸不著，卻一直存在。
畫面開始扭曲而模糊。
在最後一刻，老人推開對方，直起身子往外走去，那是一張——布侖登的臉。
床上的少女猛地坐了起來，冷吸一口氣，她也發覺自己的手腳都冰涼得不像話。
哦，她忘了蓋被子。
林貝捂住臉，腦袋昏昏沈沈地發蒙。
她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累的夢，夢境在她醒來後已經有些記不清，卻又好像留了點模糊的印象。
她為什麽會夢見布侖登？
·
這一天是奧格斯學院的放假日。
盡管在許多老師的勸說下，有一些學生選擇留下，但是更多的還是選擇回家，尤其是就在波羅蒂亞主城的那些貴族們。
而在教廷的某一處，一個寬敞華麗的房間裏，正充斥著交纏的聲音和一些難以入耳的話語，以及，某種驚恐的尖叫聲。
門口的守衛聽聽著，四目對視。
“下個輪值的是什麽時候？”一人忍不住說。
“好像……還要個半小時。”
那人憤憤道：“這種時候就該叫他們早點過來輪值！”
“兄弟，忍忍，忍忍就過去了。”對方勸道。
“這能忍？”他往對面那人下面掃了一眼，怒道，“你能忍我不能！那是你不行不是我！”
“滾！”
話音剛落，房間內安靜了一瞬，聲音小了許多。
守衛們立馬站直了身子。
大門從裏面拉開。
出來的人睡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並沒有系緊，還能看清他身上的痕跡，空氣中還散發著某種氣味。
“處理下。”柯布斯扭了扭手腕，面無表情地說，“她看到了我的臉。”
“是！明白！”
其中兩名守衛馬上進入房間，熟練地拖著已經昏迷的女孩出來送至樓下，一路上流淌的血跡也很快被他們擦拭幹凈。
柯布斯轉了下脖子，走到窗邊往下方掃了幾眼，漫不經心地說：“今天的那份還沒送來？”
“已經通知在路上了，應該很快就到……”
他一下抽出守衛身側的佩劍，停在對方脆弱的脖頸邊，笑了下：“現在就要。怎麽，在外面待久了，連你們也忘了我是誰？”
“不、不敢，是他們真的已經——”
“柯布斯少爺！”
匆忙趕來的牧師立馬跪在柯布斯面前，雙手舉起托盤於頭頂呈上：“抱歉，因為今天要處理黑暗物種襲擊的事，屬下這才來遲了。”
“哦。”柯布斯看了一眼，笑笑說，“你是父親的人，我記得，不怪你。”
“但是你。”他對著守衛的臉比劃了下說，“讓我有點不高興。”
守衛身子一顫，咬了咬牙，主動拿過劍切下自己的一根手指說：“屬下願意接受責罰。”
“沒事，不用緊張，這樣就很好。”
柯布斯笑著說完，轉過頭，俯視著看向托盤裏的那個只有手指大小的銀色酒杯。
杯子裏的液體是血紅的，卻飄蕩著一股香甜的氣味，這股氣味讓周圍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氣，又在柯布斯擡起眼時下意識憋住氣。
他拿起來小小地抿了一口。
原本笑盈盈的表情瞬間冷下，“呸”了一口，他冷笑一聲，把銀杯裏的液體往一旁的花盆裏潑去，餘下的在地上灑出一條細長的痕跡。
“我要新鮮的。”
“你們送給我的是什麽？”他冷聲說，“味道都變了！”
送來的人怔怔地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擦幹凈。”柯布斯一腳踢向旁邊的守衛，“地上全都給我擦幹凈，不要讓我發現你們偷偷舔了一口，除非你們想做一條該死的狗！”
“是是是是！”
在那兩個守衛去清理幹凈時，那名牧師艱難地出聲道：“少爺，那真的是新鮮的……”
柯布斯看過去：“你說什麽？”
牧師改口說：“那您想要怎麽做？”
“把那個精靈帶到我面前來，我要親自看著你們弄。”
柯布斯皺著眉，看上去對這件事真的很不滿意。
但他的面容紅潤的異常，體表上的青筋看上去凸起了一些，這一切都說明，剛才那一口其實是有作用的。
“但是，教皇大人說那個精靈要好好飼養，因為尼先河那邊已經不太能給我們提供充足的數量。而且您知道現在教皇正在處理城堡那件事，暫時不在教廷，我們得向他先通報一聲才能……”
柯布斯擡起腳，踩向他的肩膀，他稍稍用了點，牧師瞬間被他壓在了地面上。
“我父親的東西，難道不是我的東西？”他沈聲說，“他能換來換去的東西，我連叫過來，看一眼都不行？你太讓我失望了，父親讓你們服侍我，你們就是這樣的態度？我只是有點好奇，又沒做什麽。”
“對、對不起少爺，是我剛才沒說清楚！我是說，那個精靈我們最近飼養的很好，帶到您面前來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您稍等一會兒，馬上、馬上就會送到！”
“原來是這樣，那你去吧。”柯布斯收回腳，笑笑說，“我在這裏等你。”
這樣才是他的身份該做的事。
要什麽，就得有什麽。
什麽學院，什麽瓦特利，什麽聖女，什麽神使，不都應該是在他掌心玩弄的對象？
哦，就是那個貝伊絲，有點意思。
可以再多留點時間，現在有意思的事情可不多了……
他臉上掛著笑容，哼了幾個愉悅的音調。
就在柯布斯轉過身，邁開步子，快要回房間時，他們的窗外靜靜地降落了一只烏鴉。
他眼底閃過一抹紅色，腳下一頓，突然又回過身，簡單的在腰間系了下，向外走去。
“少、少爺？”
柯布斯掃了守衛一眼，笑了下說：“我要去聖殿。”
“好、好的。”守衛連忙跟上他，來到聖殿門口時，向趕來的守門人說明白了他的來意。
對方遲疑地說道：“柯布斯少爺，是這樣，因為教皇大人還沒有回來，所以我現在暫時沒法……”
柯布斯勾起嘴角：“你是說，我進不去？”
“教廷裏，居然有我進不去的地方？”他打量著對方，笑意有些讓人瘆得慌，“你是這個意思嗎？你是說我柯布斯，在這裏還有我不能去的地方？我沒聽錯吧？”
守衛見狀，趕緊湊到對方耳邊低聲說道：“他剛喝了精靈血。”
那人眼皮一跳，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每次喝完精靈血，柯布斯少爺都會出現不可控的情況，誰也不知道他會發什麽樣的瘋，但是不管什麽樣的瘋，受傷的只會是他們，如果反抗——
那更不行。
反抗了教皇的兒子，無異於是在打教皇的臉。
他們會更慘。
想到這，他擦了擦臉上的冷汗，讓開到一旁，順便伸手操作了下聖殿大門上的魔法陣，在大門打開後，做了個請的手勢。
“您請進。”
柯布斯徑直走到那個最上面的座位，轉身坐下，長長地舒了口氣，慵懶地說：“你先出去，我坐一會兒。”
“呃，可是——”
“滾！我需要安靜！你要我重覆多少遍？！”
對方無奈地關好了門。
在這之後柯布斯木木地來到神像之後，伸手摸索，墻壁上的魔法像是自動感應到他的氣息，收起了攻擊性，很快，他打開了那個暗道，再接著回到座位，閉上眼，忽然腦袋一倒，徹底昏睡過去。
‘嘖。’
隱身的烏鴉這才緩緩現身，聲音嫌棄又厭惡。
‘教廷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烏鴉轉頭進入暗道。
暗室底層石臺上的骨架，終於等來了它的主人，不停地顫抖，似乎就要從石臺上迫不及待地飛出。
接著，石臺上的骨架一節一節的消失，而半空中的虛影正一點一點的顯現。
沒過一會兒，石臺上空無一物。
而某個高大的身影久違又自在地甩了下他的尾巴，手指微微一動，石臺上再次浮現出一具骨架。
空間內響起一道低沈而古老的語調，眨眼之間，從半空中撕開一個裂縫，許多的亡靈一個又有一個地鉆入骨架內。
一具充滿著黑暗力量的骨架再次形成。
某惡魔低笑了兩聲，忽地，他似乎又想起什麽，低頭看向現在的自己。
笑意收斂，沈默了。
片刻後，柯布斯再次睜眼，合上暗門，又坐回座位上。
直到外面的人有些擔憂地推開門，這才發現他已經沈睡過去。
“唉，真的是……”那人只好又跑出去喊人，“柯布斯少爺睡著了，你們把他送回房間。”
而另一邊。
坐在桌前默念咒語的林貝感覺一陣涼風吹進來，接著眼前暗下一片陰影。
她擡頭一看，是窗戶開了。
又關上。
烏鴉飛了進來。
林貝目光落到枕頭上，那裏還有另一只烏鴉。
某惡魔揮揮翅膀，那個瘦小的烏鴉轉眼消失在他們面前。
林貝繼續埋下頭開始默念咒語。
‘咳。’
林貝擡起眼：‘有事？’
‘人類。’
某惡魔抖了抖羽毛說道：‘你覺得，惡魔可怕嗎？’
‘？’
這什麽問題？
林貝上下打量他：‘有事說事，我忙著呢。’
他低聲說：‘你應該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我時，我的模樣。’
‘烏鴉？’
惡魔的一雙紅眼珠子瞪著她。
‘哦……’林貝在這種譴責的目光下，終於記起來了那一幕，那個浴血而出的怪物。
她眉頭微微蹙起。
惡魔眼神一沈。
人類，這就是人類。
他們每一個都是這樣，連她也——
林貝突然發現自己腰間被什麽東西勒緊，她動了動，雙手抓住那股力量，摸到了一股熟悉的冰涼的觸感。
她低頭一看，呼吸之間，浮現出一條比她手臂還粗的黑色尾巴纏上了她的腰，再擡頭時，便陷入了毛茸茸的懷抱中，像是輕柔的羽毛被褥。
大概是懷抱吧。
因為她的眼睛被一只冰冷的爪子遮住了，看不到任何東西。
然而爪子上那些銳利堅硬，且比起人來說相當粗長的尖甲卻隔了一點距離，虛虛地搭著。
“有什麽可怕的？”惡魔在她耳邊壓抑著憤怒問道。
吹出的熱氣讓林貝不自覺抖了一下。
這一幕落入到惡魔眼中，更讓他的情緒差點失控。
下一瞬，房間內再次只剩下她一人，除了，那個在半空中落下的黑色羽毛。
根本沒有給她反應過來的機會。
林貝怔怔地伸出手接住。
‘戴維爾？’
沒人回應她。
▍作者有話說:
寫了老久。
抱歉抱歉，我也不想那麽遲更新的，但是你們看字數！！！
又是在碼字中度過七夕的一天。
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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